
文/黎育如
名列老舊眷村文化保存區,中心新村獲保存
北投中心新村保留了二戰之後眷村發展的脈絡,村內的建築主要有日據時期遺留下來改建而成的房舍和婦聯會建造的木造石綿瓦的眷舍,以及撥地自建的列管眷宅,這些樣式的建築都忠實的呈現了眷村歷史變遷的痕跡,於是中心新村在2011年被公告為文化資產,除此之外也名列2012年國防部公告十三處國軍老舊眷村文化保存區之中,因此在居民搬離了之後,眷村的建物才得以保留下來。
眷村保存首重「認同眷村」
依據《國軍老舊眷村改建條例》,全台灣多數的眷村已經進行改建,現今也難以尋找到眷村最原始的風貌,而被保存下來的眷村,其發展模式不外乎是商業化招租,甚至打造成文創基地,如位於台北市信義區的四四南村,僅只保存建物的外觀然後進行商業化的經營。對此現象,中心新村自治會會長同時也是眷村第二代的張聿文認為,眷村保存是有層次的,首先就必須要「認同眷村」,四四南村的經營模式實在讓人難以真正去認同眷村和認識眷村的歷史。而以眷村第三代張紹琰的觀察,他認為四四南村的保存歷程其實相當複雜,在早年文化保存運動剛起步時,多數人對保存並無概念,所以在無法完整闡述保存價值的狀況底下,最後結果就是僅剩商業形式包裝的建物。
眷村保存,需各方協力
眷村保存牽涉的議題相當廣,不同的地區有不同的處理標準,且當地的人對文化保存也多存在不同的想像。張聿文一路從民國八零年代開始從事北投社區總體營造,並投身眷村保存的運動,數十年下來的經驗令他體悟到,至今眷村要怎麼保存都還沒有答案,尤其是身在運動中的每一個角色都有一定的「侷限」,張聿文表示:「必須要承認自己有侷限,才能換得別人支持和幫助」。
在保存眷村過程中,需要透過各方的協力,像是需要居民本身的保存意識、多位學者的幫忙、甚至是要讓政府和有權力的人同意。而在中心新村爭取保存的過程中,也是經過努力進一步去推動文化局作為,以及讓居民了解到保存與改建住新房子是互不衝突的。對於早期就在推動保存運動的張聿文來說,眷村保存在談的不外乎是在講眷村「生活」,眷村就是一種庶民生活的寫照,眷村歷史記錄著他們的長輩如何在這塊陌生的土地上尋找出路,且生活出屬於小老百姓的一片天地。
用創意「活化」老舊的眷村
而中心新村對於年輕的下一代張紹琰來說,它就像是個承上啟下的場域,承接歷史、沿續眷村文化。二十年前,張聿文那一代開啟了保存運動,而到了年輕的眷村第三代,也開始融入了青年的創意,張紹琰強調「不變的是歷史,但文化卻是流動的」,眷村文化也能以「新」的發展模式去呈現,承載著歷史,以活化的新思考接續著眷村發展。「我認為最好的保存方式就是把這個空間清空後,重新讓人住進來,闡述你所認為的眷村精神。」身為眷村的第三代,他鼓勵人們帶著自己所經歷的歷史入住眷村,重新用創意「活化」老舊的眷村。
所謂「活化」,就是要讓眷村這個聚落以「居住」、「生活」的方式永久存續,未來中心新村可以有共生聚落、原住戶、背包客、藝術家等元素進駐,讓年輕力量結合北投觀光潛力和文化資源,不僅把改建後的眷村當作發揮創意的工作場域,更是共同生活的空間。保存「生活」的元素,是中心新村保存的核心理念,而張聿文就表示相當反對全然把眷村改建成社會住宅的形式,因為並不具有眷村生活的脈絡,期望將來使用空間的人都是能認同眷村的。

保存運動缺居民認同
對於中心新村的居民來說,遷移與眷村改建都勢在必行,但在協調改建的過程中,由於政府計畫的延宕,保存的相關後續作為也未有一個定論,自治會提到的計畫構想都還需要繼續努力跟政府協調溝通,因此對於一般眷戶來說,他們對於中心新村的未來發展模樣印象也相當模糊。
在此居住超過五十年的陳先生說:「看不出任何具體的計畫和作為,眷戶無從參與,眷村保存不能流於口號,應該做出計劃來讓大家討論。」對於長久居住在此的眷戶來說,眷村沒有了住戶就是死眷村,眷戶們也相當同意眷村保存就是必須朝向「活化」的方向。而住在村口十五年的董女士也表示,居民常常處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今年六月搬遷之後,也不會再有動機重新入住。眷村活化保存的運動於是就少了當地原本居民的認同感和凝聚力。
眷村改建,政府機關難達共識
陳先生表示:「文化節就像個嘉年華,辦完了就沒了。」原本意欲活化眷村的眷村文化節,反而成了居民的蒼涼感嘆,在市政府舉辦活動的美意背後,政府單位先前對眷村改建也難達共識。文化局認為中心新村可以以容積移轉的方式將其容積向外移轉至其他都市計畫區中;然都發局卻認定中心新村為《文資法》中規定的聚落,無法進行容積移轉,而國防部也想在不損及自我土地利益的情況下進行改建。張聿文就指出文化局的作為消極,對於公務體系來說眷村保存的議題相當複雜,雖然如此但卻不能忽略民間仍有股力量在協助推動保存。
中心新村即將面臨眷村改建的轉折歷程,而這樣的歷程也道出了過往許多眷村保存所遭遇的困境,而對於中心新村來說,保存不僅只是淪於建物的維護,更要保存過去眷村的庶民生活記憶,並且繼續傳承「生活」的樣貌。

